原鄉悲歌 吟唱「消失的部落」
2008/10/28 高有智◎中國時報
這股危機已經蔓延在邵族、泰雅族、鄒族等原住民社會,有些部落人口幾乎都快走光,邵族的大平林部落處境更是堪憂,因為未劃入原住民地區,幾乎快被同化了;有些部落則因官方調查資料還未確實,成為「另類消失部落」。本報調查研究室深入採訪消失部落的危機,呼籲政府單位重視與搶救。
每年農曆八月是邵族的過年節慶,也是日月潭的伊達邵部落難得聚集的盛會,他們高歌吟唱,努力傳承既有文化,然而,鮮為人知的是,邵族還有一個「大平林部落」,不在日月潭地區,目前剩下不十戶,卻是逐漸走向黃昏。
台廿一號省道公路是連接水里和日月潭的重要道路,就在不顯眼的七十三公里處的入口處,卻有一條陡峭的產業道路直通大平林部落。這群原來屬於頭社邵族人,目前剩下不到十戶,平時居住人數只有廿、卅人,除了身分證上的邵族身分,幾乎快被外界遺忘。 古調歌詞母語 老人仍哼唱
近八十歲的丹春木是當地部落年紀最大的耆老,也是唯一還會吟唱古調的老人家。他目睹部落青年外流、文化的流失與生活破敗,內心感觸良多,當地過年的祖靈祭儀式已經停辦了五十餘年,儘管年輕一輩早已經失去印象,不過,他還是記得,依舊在回味。
丹春木從壓箱底翻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,裡頭記錄了當時過年要吟唱的歌曲,他擔心文化失傳,小心翼翼用日文留下歌詞,旋律依舊盤旋在腦海中,在自家的檳榔園中,他開了嗓子就對著遠方繚唱,還一邊解釋男生唱完,就要換女生對唱,一首接著一首,遙想當年儀式的盛況,彷彿回到五十年前的老部落,族人又回到了身邊。
年輕族人外流 文化難傳承
隔壁的親戚丹金蘭目前六十八歲,也是少數還會講邵族話的人,但很多話也都記不得了,她經歷颱風水災,失去了老公和兩個兒子,目前只剩小兒子和他同住,隨著年歲凋零,她感嘆說:「在我們這邊,邵族人就快死光了。」
大平林部落的邵族從日據時期就已經和漢人混居,隱身在漢人的村落中,卻沒有劃入原住民的鄉鎮地區,原民會對原鄉的照顧始終無法遍及這裡。
大平林部落走向幾乎被同化的黃昏之路,問到居民是否想傳承邵族文化?老人家們不約而同感嘆:「小孩都不在身邊,我們還能教誰?」就算要教,年輕人用不到,根本也不會想學,丹春木還喃喃說:「我們還會有機會再辦過年?」大平林部落只不過是瀕臨消失部落的縮影。
面臨瓦解危機 部落空洞化
根誌優(達英)跑遍全台部落,他指出,類似大平林部落的情況還很多,許多部落面臨瓦解的危機,甚至只剩三、四戶,包括鄒族的阿里山鄉茲安納部落、泰雅族的復興鄉石門部落、多洋部落等,不少部落連道路都沒有,還有進出需要靠船隻接駁,「不僅是被遺忘,簡直就是被遺棄!」
原鄉人口外流是造成部落空洞化的主因,根據原住民族委員會資料,都市原住民人口數在一九九五年是九萬九四五人,佔全國原住民總人數為二四.六%;二○○三年一月底增加到十四萬七三六五人,比例也增加到三四%;直到最新統計,到今年八月底,都市原住民已經突破二十萬人,佔總人口的四一.二六%。
原民會副主委林江義也說,這份數據是以設籍人口計算,如果加上未設戶籍部份,原住民在都會區的人數比例會超過一半。他強調,都市原住民的人口增加快速,每年平均約增加一萬人,目前原住民人口一年也約只是多一萬餘人,「我們的下一代幾乎都是在都市長大,遠離了原鄉!」
都市化成潮流 原民回鄉難
他憂心,這樣的潮流不僅是量變,也會是質變,原鄉最後會出現文化斷層,走向消失的危機,國外也常有這樣的案例。
原民會目前傷腦筋的,除了思考適度調整資源照顧日益增多的都會原住民,也要加強原鄉的教育與產業政策,讓原住民回鄉意願增加,但林江義坦承:「都市化的潮流真的很難抗拒。」
根誌優的部落調查中,看到了部落人口和文化流失的危機,他更發現,許多部落的存在就連原住民族委員會都沒有掌握到,他曾經擔任原民會委員,瞭解各地提報的資料不夠確實,有些部落就這樣淪為官方統計的「另類消失部落」。
提報資料不實 官方難掌握
台東縣太麻里鄉的上大溪部落是排灣族的老部落,族人原本居住在大武山中的「古拉勞」舊部落,約在一六五○年代輾轉遷徙至現址,早期部落多達兩、三百人,因為人口外流,部分族人遷徙至台九線省道旁的大溪部落,上大溪部落反而被遺忘。
根誌優說,除了上大溪部落,在屏東縣牡丹鄉小路部落,明明就還有上百名的排灣族人,約略四十戶,部落因為處於牡丹鄉與滿洲鄉交界處,官方統計都沒有清楚掌握。
此外,台東縣長濱鄉的南溪部落其實是阿美族和布農族混居的地區,但彼此分地而處,阿美族聚落稱為「幾嘎打岸」部落,布農族則稱作「古蘇哈拉」部落。根誌優表示,這是兩個不同部落,相距也有一段距離,原民會的調查資料卻只有出現阿美族部落,布農族的部分就這樣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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